2012年8月22日 星期三

夏天一日

2012 年 8 月 22 日,出相。

踏出系辦時,眼睛突然一酸。八年,那麼多花花綠綠、紛紛擾擾、踽踽逡逡,歷練、回憶、深刻。再見了,輔大法文。

阿貞的鼓勵依然,但不乏令人無言之辭。可見在一相中尋留越久,越被表相所雕鑄、縛緊,無妨,用實際作為來證明、現新相。人真是無解,唉唉唉。

整理了口譯教室旁置物櫃,確認研究室沒有餘下一物,而鑰匙,系秘說可以留著。留一扇隨時通抵過去的門扉嗎 ? 

途中巧遇愷哲、打掃阿姨,想起大學時代,渦旋無盡...大二每日清晨早早到教室吃早餐,等八點的翻譯、讀本課。英文系旁聽英國文學史,手捧一大冊諾頓選集...

中午吃陶花園,跑了文圖、社圖,蛋蛋早餐店,老闆娘聲線依舊清亮。然後,五一四巷影印店。

今日安小姐脾氣出奇的好,順利拿到證書。步出野聲樓,再不是輔仁學生了,天氣清藍,拋越校碑的雲空,末午微陽自其間透出,金金黃黃。八年來的幕幕,飛快閃過,此時情緒湧動超過口試結束時甚多,說不上來,一種只能自品、自味、暗嚐、隱歡的深處感動。想到好多  : 大一讀本課、劇劇社、趙神父、法國志工、感情史、學術史、論文、生命功課、新朋舊友。啊,人生 !

一天的離校流程,就將所有情緒走過,好滿。
來日回甘。

我離開輔大,回到家得知,單樞機也在我返家路上過去了,也離開了輔大與世界,好巧,請安息。而我,休息。

颱風前夜,雨正恣意淋著。

2012 年 8 月 22 日

2012年8月17日 星期五

孤獨一講

中學時思想上極端孤獨,執著地以為隨著後來的人生歷練、接觸、磨合、尋覓,會遇到許多共振頻率,想不到現在才發現,自己永遠在孤獨裡。孤獨地走了一段,縱使枯衰洩餒,無人追及,我還要繼續走下去。總有一天,這孤獨,會生出一些花草,奏起幾闕天籟。

眼下萬般疲困,一時難言,深知一切都是知覺操作的生命遊戲,卻還是得藉 "好用" 的世俗成相來搬使。短短十餘月的軍旅生活,或許正是歇息充電、以武修禪的契機。藉兵役把時間還給自己,順勢擺脫龍困淺灘的局面。明年此時,正是鴻鵠絕霓負天之日。

有時想想,我是不是抽拔得太高了 ? 俯臨人間世,竟有不識的幻覺...
好累。
行路靡靡,中心如噎。  

2012年7月18日 星期三

羈旅瞬經年

7 月 18 日。去年此時,在光貞辦公室接受了預料外選項,開啟這風雲詭譎、撼人心魄的一年驛旅,燦爛的生命功課於焉完成。找一個多風無烈日的沉靜午後,獨往淡水湛盧重溫這段旅程的芬芳吧 !

2012年4月4日 星期三

信天翁處境

Le Poète est semblable au prince des nuées,
Qui hante la tempête et se rit de l'archer ;
Exilé sur le sol au milieu des huées,
Ses ailes de géant l'empêchent de marcher.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~ Baudelaire < L'albatros > (dernière strophe)

詩人如同雲中之君,
出入風暴且笑傲射手 ; 
一旦墜入凡間,笑罵由人,
巨人廣翼卻妨礙行走。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~ 波特萊爾 < 信天翁 > ( 末段 )

2012年3月15日 星期四

佳句與音樂分享

不經意看到這段話,有種說不上來的生命感動,難怪他的歌曲總能動人...


< 愛燦燦 > 作曲者小椋佳自述 :「我也已經年屆 62 歲了。這個年紀有時偶爾會聽見內心迴響起遠處晚鐘的聲音,倒不如說是有時自我意識到老之將至,儘管如此,那些懵懂歲月中的青澀故事,至今也可說是一種領悟前的探索過程,即使有些超齡的困惑不定,或因情生意動而心存感激,就算天真無邪也會感到喜悅。如今種種嘗試,不全都化作現今歌曲的生命、情愛的泉源嗎 ?」


歲月狂潮的激盪,就是為了朝向領悟之路走去。我曾在京都常寂光寺迴廊下,與母立定盟誓 : 歷盡一切之後,獨往此處安坐,任楓紅飄落肩頭,清風捲拂之晨,再聽一曲 < 愛燦燦 >,數一生歲月,滿足微笑而去...那真是可遇不可求的完美句點啊。親愛的媽咪,妳一定要趕快恢復...我還要與妳分享人生的許多許多許多...我會等妳的...Be brave !


再聽一次曠世名曲 --
< 愛燦燦 > : http://www.youtube.com/watch?v=WmcQnezf-30
< 川流不息 > : http://www.youtube.com/watch?v=lHdnV4UBV3E&feature=related
< 川流不息 > ( 三大男高音版 ) : http://www.youtube.com/watch?v=4VjZenRzvr4
< 川流不息 > ( 美空告別式、日本歌壇歌手合唱版 ) : http://www.youtube.com/watch?v=ilkhaPi32CA
< 無盡的旅程 > : http://www.youtube.com/watch?v=kAE9IHz8JZQ

2012年3月14日 星期三

人生劇場

朋友來往交惡,可以轉身離去 ; 家人情緣纏扯,卻難瀟灑回頭。

累世緣牽如此交會,必有其因,一組組演員在一段段時空中,搬演一齣齣形色各異的戲碼,一切都是知覺和磁場的遊戲 ! 肉身卻必須在旅程中互相扶持。誰願意生來帶刺 ? 只能說無奈,億兆兆萬花筒組合,偏偏形成這樣的圖景。共同完成生命的功課吧 !

知曉這一切的運作,卻不是主角。我要如何讓每個角色表演到位 ? 難免無力,但這也許可以丈量我的理性海洋到底有多廣闊...所有的負面能量都來吧 ! 讓你們瞧瞧理性王子的厲害 ~

路遙雨驟,卻盼天晴時。

2012年3月10日 星期六

3/9 日思札記

與 Mag 同覽敦煌大展,驚嘆於製作團隊用心凝力的動人成果,佛藝有幸如此傳承,值得一記 !

展場在松高附近,觀展前在校園四周散逸游晃,勾起什麼 ? 年輕的優勢就是 : 不論有何憾恨、奇情、乃至無拘範框綁的年少悲愁,在多年之後一個多風的下午,故地重履,不過浮一抹淡笑而已,澀中帶甘,於是得解。就這樣吧,就這樣讓曩昔封存。

午後湛盧,咖啡香總也薰人,Mag 的陳往情事,篇篇頁頁,一樣曲折。不論年齡、歷程,人皆有緣份功課,該做幾分便為幾分,便期待從中解渡幾分。消緣了業、完成功課的過程,難為如此,卻是最好的修行寄託。

夜,街口與蔣勳擦身而過 ! 竟在原地發愣,無法回神。

聽天涯行腳家小帆分享旅行、攝影經驗,感動滿分 !
動感小帆部落格 : http://blog.dcview.com/alton0617

也許是時候推門遠遊了,生命總在旅程前,等待著 ; 或旅程後,回味著。然後是下一次的出走,直到最後。

父同教育部長晚餐,事前不知,早應備齊上呈書疏。對於教育,我有很多話要說啊。

2012年3月4日 星期日

十七自頌

當十七歲旦,心塵樸樸如凝凍的東風,如天幕的倉然起降,如星陣的呼嘯詭聲。遠古的狂者,速遠去,速歸。十七歲,十七年,十七次交替,南星與霜氣的遞嬗。心的年輪逐次展開,由樹心到樹緣,木然的漣漪。年輪層層,正如皺褶疊疊,深深暗眉常開不死的燈花。將近弱冠的傲少年,常懷千歲的憂愁。心都如此老了,還跟皇天爭些什麼呢 ? 你所要的,后土皆已予你。但,不凋的寒松總也不老,不動的烈火逐日灼燒,盤古不問蒼生的苦惱,只留給無言的,無悲的,人子。這樣就成了。


大風奔雲,起自遠方的高台,天才的靈腦竟予浩瀚的銀河一個問號,千古不解的謎面啊,謎底何時揭曉,我都心急了,你還在逞歡逸樂,願聽見我的迴音啊不要止息。哀樂將去兮不可太嘆,明空欲來兮豈能重歡。一夕間,星宇皆沉默。 


< 子澗,作於十七歲辰前夕 >

趙神父

涼風起自天末,空憾始於至悲。

十一月二十日,在淡大參加研討會,臺前的講者正滔滔地介紹他的學術成果,臺下的討論也正熱烈。終於,到了中午餐敘時間,凝神諦聽的雙耳早已接收了太多訊息,此刻暫得舒緩。誰知,下一刻要承載的,竟是更意外沉重的創慟。楊老師悄步走來,低聲說: 「Voici une mauvaise nouvelle, Père Zsoldos est parti. ( 我有個壞消息,趙神父走了 ) 」「Parti ? Il va où ? ( 走 ? 走去哪 ? ) 」當下我疑惑半响,眼神再次與楊老師交會,赫然會意 :「神父走了 ! 」一個走 ( partir ) 字,極盡委婉,事實,卻殘酷。怔怔然,望向窗外,雲集霧聚,天地灰白,雲中好似走來神父昔日高大的身影,斯人種種,一念湧出。淚水能療癒傷痛,時間將騰化悲悽,且回到趙德恕神父風華正茂之年...

神父的黃金年代,我未能躬逢,但自師長、學長口中,畢業紀念冊、系所資料的圖文介紹,可以略加想像: 從翻越鐵幕的輾轉流離,到草創法文系的開疆闢土,乃至其豐富的教學、創作、語言學習、教會使命…等種種經歷,這一切,開展一幅幅傳奇的生命圖景。既是傳奇,總難言詮,且予他人說。我只能述說與他短短三年的師生情份。

人之情份彷若四季輪轉,更迭不止,每一季自成姿貌。趙神父與我的緣份,也可以喻之四季,恰如其人四種風貌,四時之色,繽紛多采。人之緣始難追述,如微風輕淡,朦朧飄飛。與神父第一次相遇,是在二零零五年十二月的系友大會上。猶記得當日濕寒,他著一身丹藍色長袍,徐步而來,每一步都堅穩凝定,雖年事已高,卻不露疲態,周身散發著一股長者的優雅風神。看到我們這些小毛頭,他用標準的臺語說道:「呷飽沒?」臉上的慈顏同時笑開,所謂如沐春風,大約如此。這是我對趙神父的第一印象。隔年,在一次訪問中,我真正跟神父講上了話,訪問時,他談起陳年往事,神采飛溢,說到當年逃出鐵幕,受命來台的種種動盪,氣色激揚,由內而外散溢出非凡氣質。那張和藹的臉上,雖然微佈歲月的行跡,但世間的悲惱歡喜,透過他有神的雙眼,卻折射出更溫煦照人的清光。一切在他身上升騰煉化,結凝成睿智老人的一縷精魄。此為四季第一輪、神父的春天性格 : 身教言教,成其大氣,實乃人中之師。

由春入夏,與神父的緣份又轉了一季。夏夜萬蟲齊鳴,千音婉轉,正如神父的百靈巧舌。傳聞他通曉二十二種語文,在語言國度中稱王無愧。大概是神父的職命使然,遊走各地傳播福音的同時,也開闢了他的多語聲道,又有天生稟賦加持,造就語言王者的傳奇。神父上課時若提到一個字,就會順帶介紹它各種語言的不同版本,活生生的翻譯機就在眼前,使人省事又受益。語言功力到了一定的境界,可以自鑄偉辭。神父擅長活用特殊的動詞,賦予其新意,甚至詩意。他常用法文向人問好,不說「Ça va ?」卻說「Ça gazouille ?」gazouiller 原是鳥鳴之意,「你好嗎 ?」變成「你聽見鳥鳴了嗎 ?」,真是詩人本色。有一次,神父正在翻譯一首唐詩,已經翻成九種外語,後來,他想了想,決定再多翻一種語言,也就是他的母語匈牙利文,神父笑說:「九加一,十全十美嘛 ! 」一個可愛的語言頑童,總是詩心滿懷。這是我看見的第二個神父形象: 語言人 ( l’homme des paroles )。時序由夏至秋。

秋天是最多感的時節,不論秋高氣爽或秋悲蕭涼,皆易成詩。與神父的緣份,來到了第三階段,此時,發現了他的詩人性格。大三選修俄文課,有一天下課後,趕著回家,神父說:「先別走,我昨天又寫了一首英文詩,聽我念念。」於是,我在臺下,神父在講臺上便高聲朗誦起來,豐沛的情感傾注於詩韻中,音聲悠轉在空盪的教室,久久,仍令人低迴。朗讀結束,他問我感想,我說:「極好,詩中洋溢著生命的繽紛情調,歷史意識也貫穿其中。」神父開心地笑了笑:「我回去再寫一篇,這首送給你。」他總是如此滿腔詩情,更以世界桂冠詩人的身分,在各地推廣詩藝。神父最愛跟我談波特萊爾,他認為波是全世界最獨特的原創詩人,「unique au monde (獨一無二)」,神父自己不也正是「unique au monde」? 在我眼中,神父的第三種化身 – 獨一無二的秋詩精靈。

終究還是到了冬季,四季情緣的末輪。冬風雖寒,卻還有神父的一雙大手可以暖握。每當談到人世無常、憾恨,他總是慨歎不已,然後說:「這就是人啊 ! 」語音沉落,面有所思,更鼓勵我們:「人生雖有無奈時,但堅韌的心,足可橫擋一切風雨。」他也常對學生說:「Amusez-vous bien ! ( 好好地玩、享受人生吧 )」神父的悲憫情懷,當稱人世懿範。這是我觀察到神父的第四個化身: 慈悲人。

四季一番輪替,天時既臨,神父也就安返天鄉。而今,這段不算長的師生塵緣,隨著他離世,暫時告終。也許奇緣未了,將來再續吧。校園裡,已不見神父高挺的背影,那些與他一同走過的地方,似乎仍有印痕,永遠鎖住那一段珍貴記憶。天穹有聲,聖樂飄盈,他的身影仍昂揚在雲間。涼風起自天末,風裡捎來神父的優雅氣息。趙神父,謝謝你,願你一路平安。

傷逝

當我們知道再也回不去那初始的黃金之地,便死了一半。唯一可堪慰者 : 在那不流動的時空中,一切悲愁哀婉,連同歡欣笑語,一併包入那凝凍的泡膜,不再翻騰。內部或許真空,隔絕外擾,但仍在透明的薄翼中,隨時供人回眸。

英倫行序章

年來密往歐陸,總由巴黎入境,這回機翼卻先收束在希斯羅機場的上空。機上昏睡十餘鐘頭,電影沒看半部,書沒看半頁,當然論文資料更是安穩堆在頂上行囊之中,獨吞黑艙的微冷,我心甚愧。第一次佩服自己的睡功,誠然,出發前是太累了,除了調整姿勢的扭動及三次止飢卻不止饞的冷食,餘下時光都流連在夢鄉 (沒上廁所,也沒起身拉筋),這夢,的確甘甜。


循著夢的軌道一路追溯,便翩然飛凌英倫三島。當初受命運擺佈進入法文系,更一路癡迷讀到法文碩士,點起一盞透照法蘭西文明的華燈,亦可謂幸運。


但此刻瞻顧,中學時代沉迷英倫風情的狂熱又歷歷如昨。浪子回首,終履英格蘭大地,正是羈遊經年後的返鄉歸站。這「鄉」,卻是心靈異鄉,青春迷夢的見證。旭光漫起的清晨,飛機即將降落倫敦,雲霧中隱聞魅影的低語在劇廊迴轉。牛津、劍橋、邱吉爾,聲聲呼喚。

困惑

學界果然充滿了蒼蠅屎 ! 如此只問錙銖、不問格局的鑽下去,到底會鑽出什麼呢 ? 這種人還自命為無上標竿,卻滿口癡愚。到底學術的目的是什麼呢 ? 是發現文章格式有漏洞可以批判一番,抓住一端點,咄咄近攻,而後嘴角露出勝利的笑,笑他人不如你嗎 ? 還是心安神穩,紮紮實實一步步踏出去,不問孤寂,為伊憔悴,無悔堅持,讓研究成果指引社會的新路向,帶給大家幸福呢 ? 這種時代,怕是再也出不了錢鍾書了...我又能做什麼 ?

不住相讀書 ( by 朱敬一 )

人文社會的很多知識,是要自己去彙整,在過程中點點滴滴不斷去吸收,碰巧佛家的金剛經中有一句話跟我說的有點相似。金剛經說 : [ 菩薩不住相布施,其福德不可思量。] 所謂的不住相,是你去布施做好事的時候,不要老覺得我 " 在做好事 ",不要覺得自己是著痕跡的去做好事。假設把我剛講的彙總成一句話,就是 : [ 學子不住相讀書,其功用不可思量。] 


我們讀書的時候不要 " 住相 ",不要為哪個目的讀書。在通識教育階段、在真正進入專業領域之前,尤其不該住相讀書。有些求學的態度我是非常不同意的 : 很多家長讓孩子小學一年級就開始補習,認為 " 不要輸在起跑點 ",這句話真令人討厭透了。說不要輸在起跑點,這就是標準的住相讀書,而且是 " 住 " 得厲害。什麼是起跑點呢 ? 有人在人生裡鳴槍嗎 ? 有終點嗎 ? 什麼叫 " 輸 " 呢 ? 所以這是一種非常住相的念書。


[...] 還有一種住相讀書,是非常不利於人文發展的,就是跳級。有的人幼稚園大班就念小學一、二年級的東西,小學二年級念四年級,四年級念六年級,六年級就念人家初二,初二就念人家高一,高一就念人家高三,高三就念大學,最後說 : [ 我二十四歲就拿到博士。] So what ? 這叫做終點嗎 ? 有人鳴槍嗎 ? 沒有吧 ! 二十四歲拿到博士又怎樣,這也是一種住相讀書,就是我要 " 快 ",快又怎麼樣 ? 對人文社會來說,二十四歲拿博士跟二十六歲拿博士,差別安在哉 ? < 朱敬一 : 給青年知識追求者的信 >

寂寞的無悔之路 ( by 朱敬一 )

在人文社會的世界裡,假設要走進探索知識的路線,你就得有忍受寂寞的心理準備。所有做研究的人都寂寞,但是人文尤其寂寞,這是有原因的。假設你在自然科學的實驗室裡,二十個人一起混,老師不在的時候就一起去看電影,即使研習的題目不相干,但這麼多人彼此互通聲息,比較不寂寞。但是我們說人文社會的學問,是在一兩個人的腦袋裡面完成的,當然更容易寂寞,無助而寂寞。< 朱敬一 : 給青年知識追求者的信 >

人生關鍵字

人生的每個階段都有關鍵字 : 十幾歲時,關鍵字是 " 考卷、青澀面容、碧海藍天 " ; 二十幾歲時,則是 " 早臨的婚嫁、情傷、死亡 " ; 三十幾歲時,則成為 " 遲來的婚嫁、事業或失業、更多死亡 " ; 四十餘歲時,變成 " 老花眼、離婚、不斷的死亡 " ; 過了五十歲," 痛風、脂肪肝、早逝的舊友 " ; 六十以後 " 撿來的年月、死亡 (成為常態,飛快進行著) " ; 七八十以後就不說了。歲歲年年,風貌萬千,但死神驃悍,總是攻破防線,不論花季、雪季,隨手佈下祂的兵卒。

人間一場夢齏骨

二殯我又來啦,希望可以有一段時間不要再來,怕了,也體悟了。

暖軀、僵體、骨片,離世的三連環。人間一遊,最終仍不免回歸原子的粗糙結構。粉白的玫瑰無限潔淨,一支支平列棺中。覆棺、起靈、排隊、等待火化、入爐,等待時間一百分鐘。

中餐休息時間,壓下黯殤,依然歡談家常,吃吃說說,一百分鐘過去,來到撿骨室。兩個小時之前,雖是遺軀,尚具人貌 ; 眼前鐵盤上,卻僅存片片零碎的灰骨塊,餘骨稍大,得用鐵刮刀壓碎,脆脆的感覺,散片滿滿,裝填骨罈。

末了,頭骨覆在最上層,於是,最後的最後,罈口塗一圈強力膠,重蓋壓下,從此成了密閉不透風的黑甕。人啊,在世走一遭,最終,還是以粉末形態安置罈中。所有的歡悲笑淚、病痛生息,不就這麼回事 ? 誰抗得了長爐的烈焰呢 ?

初秋未臨時,又送走一位親人。大姨父好好地去吧,從此解脫身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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